翠亨村航拍图。本报记者 夏升权 明剑 摄
编者按:如何保护历史城市、传承城市文化,一直以来是社会关注的焦点。中山市第十五次党代会对文化兴城工作做了全面系统部署,推动中山建设成为粤港澳大湾区人文地标城市和高品位文化引领型城市。当前,中山不断加强对历史文化遗存的保护、活化、利用,进一步擦亮国家历史文化名城金字招牌,使历史城市的保护与文化传承成为推动城市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本文原载于《人民日报》2022年08月20日第07版)
2014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市考察工作时指出:“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城市历史文化遗产。北京是世界著名古都,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是一张金名片,传承保护好这份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是首都的职责,要本着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的精神,传承历史文脉,处理好城市改造开发和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的关系,切实做到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
2022年3月,国务院批复同意江西九江市为第141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这些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与180多座省级历史文化名城一起,构成了中国历史城市风貌与底蕴的主调。如何保护历史城市、传承城市文化,一直以来是社会关注的焦点。国际上形成的一些城市遗产保护的方法、理念对我国历史城市的保护与传承产生了影响。然而,中华文明的发展进程与西方文明有着很大不同,加之我国人口众多、分布不均,决定了我国的城市遗产保护现状、保护对象和保护方法,与西方有很大差异。通过实践探索,近十年来逐渐形成了历史城市保护与传承的中国模式,“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成为共识。
■整体保护才能传承历史文脉
始建于1600多年前的河北正定古城,按照《正定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实施了系统的风貌提升和民生改善工程,其中包括阳和楼、城垣和隆兴寺等一批重要遗产保护与活化项目。数十米高的正定南城门、扇形的瓮城、月牙式的月城,城内的隆兴寺、开元寺、临济寺、广惠寺、天宁寺等多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与人们和谐相处。在正定,没有大拆大建,没有为建古城而迁走老居民,古城的历史与重现的活力相得益彰。
2014年,用时11年探索编制完成的《广州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获得批复。这是一个将城市遗产保护“空间全覆盖,要素全囊括”的保护规划。广州市域的管辖范围超过7000平方公里。保护人员将它的自然山水、文化景观、城市形态、聚落格局以及农业遗产统一做了规划,提出了“山、水、城、田、海”特色布局,其保护要素承载了各个时期的完整历史记忆。以革命文物、传统制造业老字号文物等为主体的若干条“文物径”,让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看得见、摸得着。所谓“文物径”,是指对原有道路的景观环境、标识系统进行统一规划,让游人更快捷方便地认识文化遗产。
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理念在中国传承有序。梁思成在《北平文物必须整理与保存》一文中说,保护是创造发展的前提。建筑学家吴良镛对梁思成的理念进行传承发展,在实践中提出“积极保护、整体创造”的理念,成为人居环境科学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城市规划学家朱自煊长期践行历史文化名城的整体保护原则,引入城市设计的科学方法,对城市整体风貌进行保护。整体保护的理念是历史城市保护的重要基础。近年来,很多城市在整体保护方面取得了长足进步,完成了一大批保护遗产、传承文化的民生项目,使我国历史城市保护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局面。
■遗产活化激发城市文化活力
近十年来,各地根据自身情况开展了丰富而卓有成效的实践。遗产活化成为城市文化创新发展的重要方式。
“城市双修”,是指有序实施城市的生态修复与城市修补。2018年,“生态修复城市修补景德镇现场会暨试点经验交流会”在江西景德镇召开,正是对景德镇以遗产活化带动城市发展的充分肯定。近年来,景德镇确立了以遗产活化激发城市文化活力的目标和路径,在凝练价值、梳理遗产地特色资源的基础上,规划了遗产资源结构化保护展示利用的蓝图。十年间,御窑厂、陶溪川、陶阳里等一批遗产保护与活化项目逐渐建成,景德镇也重新回到艺术陶瓷的世界舞台中心。在这一过程中,遗产活化深刻影响了景德镇的社会生活。从事传统手工业的创业方式成为城市风尚,延续千年的古老产业再次焕发勃勃生机。
遗产活化正成为所在地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驱动力之一。在上海,虹口区春阳里、黄浦区承兴里、普陀区金城里均确定为保护保留的风貌街坊,小里弄、石库门和老弄堂等特色建筑被原汁原味地修旧如旧。改造后的历史文化遗产得以持续活化利用,并融入城市,发挥应有功能。
在浙江杭州,良渚遗址的保护、展示与城市发展之间的关系堪称典范:大遗址公园与文化生活在空间、功能上相得益彰。距离杭州不远的古城绍兴,也充分认识到文化是城市发展的核心竞争力之一,长期坚持采取城市开发收益反哺老城保护的策略,让古城的格局、风貌得以完整保存。
■从业内关注到全社会共同行动
“一片三坊七巷,半部中国近代史”。作为福建福州的文化名片和历史地标,三坊七巷的保护和利用过程较为曲折。近年来,保护历史城市、延续城市文脉,在福州蔚然成风。遗产保护爱好者遍布福州各行各业,民间保护组织遍地开花。截至目前,福州基本实现了每个区县保护活化一条历史老街的目标。与三坊七巷上世纪90年代艰难“保下来”和本世纪初艰苦“用起来”的局面相比,这是何等令人欣慰。
而在“齐多甘泉,冠于天下”的山东济南,泉水申遗的过程也受到了广大市民的热切关注。市民对泉水的科学使用提出了若干合理的建议,连日常的水位变化也成为市民关注的热点话题,市民代表甚至作为城市代言人走上了申遗陈述的舞台。为了丰富城市的历史记忆、加强风貌整治工作的科学性,相关部门开展了泉城老照片征集活动,广大市民踊跃参加,使乡愁成为泉水遗产保护的巨大社会动力。
历史城市的保护与传承工作曾被视为难题。近十年,这种局面得到扭转:创新驱动的导向使得城市投资更加理性和从容,可持续的保护利用成为广为接受的理念。一方面,市民的文化自豪感日渐增强,遗产保护的自觉意识逐渐觉醒;另一方面,随着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大拆大建的投入产出思维难以为继。此外,政府部门对历史城市保护与传承的相关政策支持越来越具体可行,也从客观上促进了这一共识的达成。
在“多方参与,共建老城”的过程中,几座底蕴深厚的古都走在了探索前沿。北京老城保护采取了“申请式退租”“共生院”等一系列举措,让历史城区的居住条件和文物周边环境得到有效改善。江苏南京小西湖片区尝试政府引导、居民参与的方式,推动城市风貌区的环境与业态提升,进行了“微更新”层面的重要探索。江苏苏州古城是我国历史城市保护的标杆之一。从上世纪80年代起,较早提出“一体两翼”发展,建设新城、保护古城的基本思路,让古城留下了相对完整的格局体系和风貌特征。在长期专业保护的基础上,江苏苏州近年来逐渐尝试对历史城市的部分地区进行活化利用,一批社会力量积极投入到历史城区的活化利用项目中来,经济、社会、文化的综合成效显著。
实践证明,历史城市的保护与文化传承是增强大众文化自信的重要途径,也是带动历史城市高质量创新发展的新引擎。(张杰为北京建筑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院长,刘岩为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副总规划师)